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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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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後面幾天,郝楊始終沒有找到什麽時間或者方式可以再提起那天晚上的邀約。而龔希羽也像忘記了那天的事情一樣,沒有再進一步動作。也許是因為那天確實太晚,大家都太困所以不太清醒,那個似是而非的問題是否問出,後來想起來都變得不太確定。

不過,就在郝楊覺得他已經打算好最後會請龔希羽吃一頓飯,所以心安理得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個讓他陷入尷尬境地的變動。本來安排好的區塊會議,因為碰上行業內峰會,整個華東地區的團隊都要去現場敲定一筆大訂單,所以區塊會議提前了。

郝楊聽到助理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點開手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跟龔希羽發消息說他現在有時間跟她一起去看劇了。想了想又退出來,總覺得這樣說好像不太尊重別人。他雖然是比人家一個實習生忙,但也不可以這樣反反覆覆地去回覆別人的邀請吧。可況當時已經拒絕了,萬一龔希羽後面又安排了別的事情了,他再這樣去問,豈不是讓人家尷尬嗎?

這樣多思考了一下,消息就更加發不出去了,開始反覆糾結。郝楊點開龔希羽的頭像,就進入了她朋友圈,結果迎面而來第一條動態就是前兩天發的演出票轉讓……比這更讓他難以啟齒的是,評論裏龔希羽後面已經發好“已出”的評論。

郝楊真的覺得自己人生中已經很少有遇到這樣進退兩難的情況了。他趕緊保存了演出票的信息然後讓助理去詢問一下這一場是否還有演出票。最後,不知道出於怎麽樣的心理,還是沒有先問龔希羽的時間,就讓助理加價搞定了兩張前排座位的票。

等到快要下班的時間,郝楊不知道第幾次點開了與龔希羽的對話框,只好厚著臉皮問:咳咳,這一場的演出,有時間一起看嗎?郝楊發誓即使他在學生時代,都沒有做過這麽丟臉的事情了。發完之後,又退出界面,看著手機屏幕,一直在等對方的回覆。無論回什麽,他決定都要第一時間將場面圓回來。

還好,龔希羽的消息過了一會兒就發過來了。一開始先發了一句:不好意思,郝總,我把票出了……後面卻又撤回了,似乎是發現他發過去的票的座位號是不同的。

過了一分鐘龔希羽又發了一句:你重新買了兩張票?這個問號讓郝楊再次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硬著頭皮接下去。郝楊只好發了一句:呃,就是那天突然會議改時間了,我這邊空出來了。當然我不是說我時間有空你就必須要答應,也許你有其他安排了可以拒絕我,沒關系。票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可以出掉。

我在說什麽呀,郝楊扶額。對面龔希羽發來了新的回覆,郝楊點開一看,是一串省略號。好吧,郝楊想,如果是他自己在對面他也會無語不知道回覆什麽的。只好發了一個捂臉的表情包。

對面龔希羽還是回覆了:我沒安排,你的票可以不用出了。郝楊松了一口氣,總算這一節過去了。剩下的就不用多說,反正到了晚上,大家又可以沈浸在數據和表格中,不需要有任何再談起這個話題的可能性。

其實,在約定好一起看演出之後,郝楊覺得這就是一個龔希羽對自己之前幫忙的一點點小小謝意,跟平時在家裏,自己教完她如何處理測試工作一樣沒任何的其他情緒。直到那天,兩人真正在劇院門口碰頭後,郝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周末出來,即使他將龔希羽當成是一個公司裏隨處可見的實習生員工一樣,可走在到處是劇場演出的街道,各種打扮地很好的,氛圍很強的人群中,他們一起走進一個看起來簡樸,昏暗,同時打光又光怪陸離地舞臺下面,好像在白天鉆進了什麽不知名的探險黑洞,總會讓人與人之間也產生些奇怪的互動反應。

郝楊覺得這一天的自己不像自己,而暑期工似乎也不太像平時的暑期工了。他不知道對方對次的看法和察覺,可自己意識到這一些的時候,心裏是有些退卻的。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大人”,作為兩個人之間更成熟的那一個,應該首先保持著一段距離。

在一幕幕不斷變化的舞臺上,男女演員的走位和情緒在不斷地變化堆疊,不斷地推高。這種小型的,實驗的舞臺,總是充斥著看不懂的劇情和聽不明白的臺詞。可是現場演出的魅力在於,有時候,舞臺傳達的是一種氛圍和情緒。而不是什麽俗套的讓人乏味的劇情。

龔希羽一直沒有說話。即使周圍不乏小聲交談的男女。郝楊一直註意著,甚至可以說防備著龔希羽的任何動靜,不過他也沒有回頭,從頭到尾都註視著舞臺上的表演。這種不知名劇團的不知名劇目其實沒有太滿場。大家都三三兩兩地坐在自己想要坐著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人會來搶座。

剛剛進場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龔希羽和郝楊也沒有坐在他們的票面上顯示的本應該坐著的位置。入場的時候燈光已經暗下來了,兩個人很隨意地坐在了靠後,較高的位置。在這樣的地方,舞臺上的燈光能很全面地照出龔希羽側臉的明暗交界和輪廓。郝楊沒有看。

其實,劇本身的時間長度是恰到好處的,沒有任何一絲冗餘的感覺,演員們就出來謝幕了。當然,因為劇情的晦澀,也沒有什麽意猶未盡和戛然而止。一切就是這麽自然而然地,兩個人隨著人流往外走了。一下子變得漫無目的。周圍都是其他場次的還未入場或者已經看完還未散去的觀眾。在有一些擁擠和熱烈嘈雜的氛圍裏,郝楊和龔希羽倒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時間是晚上,兩人之前已經吃過晚餐,散場的時候一下子大家都沒了話語。郝楊看著前面馬路的車況,剛剛車位比較緊張所以他的車子停在的隔壁的底下車庫裏。郝楊擔心外面溫度太高,夏天悶熱忽然就又進入一輪很高溫的輪回,他想可以早點送龔希羽回家。

等郝楊想率先開口的時候,龔希羽輕聲開口:“郝總,要不要去喝一杯?”

郝楊的目光從馬路上有回到旁白,龔希羽的臉上,她的聲音不高,但在這個充滿著聲音的劇院門口卻很清晰。郝楊低下頭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她蓬松的黑色頭發下面露出來的一點點鼻尖,看不到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麽表情。

喝一杯是什麽意思?郝楊之前一直壓根也沒有註意,現在目光又看到了她的穿著打扮跟自己印象裏面的她很不一樣。看上去露膚度很高。今天的龔希羽看起來不太像平時的暑期工小龔。郝楊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這件事情。他第一反應是想要拒絕,不太適合。他來不及考慮這份不合適是他跟龔希羽之間去做這件事不合適,還是單單龔希羽這樣在一個異性面前這樣不合適。

郝楊一直沒覺得自己在龔希羽面前是個異性、男性。可他接著又像如果目前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認識的那個什麽叫Kai的實習生呢?或者是她在實習公司裏面認識的其他男性同事約她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樣?或者已經遇到過這樣的局面了?

郝楊一下子覺得他不能拒絕。在龔希羽這樣一個很沒有經驗的,很搖擺的階段,他有義務去做一個規勸。跟一個不熟悉不認識,或者還沒有到熟識程度或者很安全的環境下,怎麽能做出這樣的隨意邀請以及這背後的可能隱藏的含義。

郝楊有點莫名地生氣,又不敢把這種情緒暴露出來。他看著龔希羽問:“你要去哪兒喝?”

龔希羽聽到他的回覆後,終於擡起頭看他,但是不知道在他的目光下自己居然手忙腳亂起來。她臉上有些發燙,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自己打開手機,想搜一下附近有什麽酒吧。畢竟沒有提前準備,她也沒有來過這裏。

看著她窘迫地翻著手機界面,慌忙找著合適的地方,很像平時被自己拷問數據裏的問題一樣。郝楊還是伸過手,拿起她的手機,說:“行了,跟我走吧。”

他們沒有再開車,而是往劇院後面拐了兩條路,才發現現在正是嘈雜的時間,一整條街上都是小酒館和擺出來的桌子,甚至還有坐在路邊喝著啤酒的年輕人。龔希羽從沒有來過這種小路,也沒有想到就離剛剛劇院那裏那麽安靜的地方會有這樣的熱鬧。

她以為郝楊會讓她選一家酒吧走進去。沒想到郝楊沒有停下,繼續帶著她往前走,接著似乎更安靜了些,門口看不到明顯的標識。郝楊帶著她來到一家看起來只有一個黑色小門的半地下臺階的門口,推開門後,只有一條通道,一直往裏面走似乎才是真正的入口。

龔希羽一直跟著郝楊身後,看不到前面的路,只有他高大的背影。郝楊很突然地暫定腳步,龔希羽差點因為慣性撞上去,接著她看到郝楊低頭,問她:“你現在知道怎麽走回我們停車的停車場嗎?”

“啊?”龔希羽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給他看導航,接著發現裏面信號很差,甚至可以說沒有型號,地圖根本顯示不出來。郝楊看著她的眼睛,說:“出去玩不管跟誰走,隨時要註意人家把你帶到哪裏,隨時記路。”

說著,又不理她,將她帶到前面繼續往前。龔希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感覺到現在的郝總很嚴肅,一點都不像即將要出去玩的樣子。不過,下一秒鐘,她又來不及有這些思考了。郝楊抓著她的手,交給門口保鏢打扮的兩個男人在手上蓋了章,接著推開裏面那道門,在後面推著龔希羽進去。

下一秒鐘,音樂的熱浪撲面而來,一下子連講話的聲音都聽不見。周圍十分擁擠,旁白充斥了年輕男女的身體,遠處的亮光來自舞臺上面,似乎是有什麽人聲傳來,旁邊依然是音樂的那種鼓點和節奏,老實說聽得人不由自主地很嗨可是又很心慌。龔希羽沒想到進來的是這種氛圍的地方,下意識地想找郝楊,可是他一直走在自己背後,龔希羽都不知道該往前面哪裏去,不知所措。

旁邊依然是打扮很潮的男女,在往周圍看好像更高的地方是有那種一圈的皮質沙發,不過上面也已經站滿了男生女生在扭動軀體。

雖然蠻多人都是濃妝艷抹,不過偶爾照過來的光讓她所能夠看到的別人的臉,居然會有一些女孩看上去比自己年紀更小的感覺,誇張的眼影都遮蓋不住的膠原蛋白,還有那種緊身吊帶下那種不算很大卻帶著點嬰兒肥的曲線。身邊有個染著灰色根根板寸豎起還帶著覆古墨鏡的男生似乎是喝多了,舞動得幅度很開,手裏的玻璃杯裏的液體差點晃到龔希羽身上。

不過下一秒鐘,這樣的慘案並沒有發生,因為郝總伸出了雙臂,將她護住,往旁邊擠出去。在背後的手臂伸上來的那一秒,龔希羽低頭看著休閑襯衫被捋起的袖子下,郝總的結實手臂。那一秒鐘,心突然像被擊中了。她安慰自己,怪不得以前看過的那種國外的青春劇,故事總是發生在昏暗的酒吧裏。也許確實在只有狂躁音樂的空間裏,敲擊的節奏會誤以為是自己的心跳。

郝總帶著她往旁邊走到靠近舞臺的位置,龔希羽這才發現原來這邊是可以買酒的吧臺,不過也已經被人群還有分不出來是不是服務生的正在取酒的人占領。龔希羽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跟著郝楊的腳步,他似乎先跟吧臺後站站著的很多正在跟著節奏一起舞動的小姐姐中離他們最近的人點了一杯什麽,看了她一眼,又說了什麽。那個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的女生拿了一個方形的酒單給到她。

周圍的人似乎都是直接點的,龔希羽其實在這種都是音樂,又暗的環境裏無法仔細翻看,上面的字也很小,多是英文。她看向給她遞酒單的女生,在給完郝楊一杯酒後,就沒有目光朝他們這裏關註了,龔希羽不知道是不是該大聲喊她。這時候,郝楊將頭側過來,到她耳邊,問了一句你想喝什麽。龔希羽只好點了菜單裏的某一道酒指給他看。

郝楊揮了一下手,似乎就很輕松能引起別人的註意,點完之後,很快一杯看上去層次分明的偏藍色的酒就被放到龔希羽面前。如果不是在這麽一個環境,如果不是郝楊在旁邊的話,其實龔希羽是有一點點想拿出手機拍照的,因為看上去很漂亮,是她從未喝過的東西。龔希羽淺嘗了一口,不太好喝,她喝不懂。既不知道這杯的名字,她剛剛都沒註意,也不知道裏面有些什麽。何況她除了便利店的啤酒還是跟室友一起去KTV的時候喝過,也沒怎麽喝過其他的酒。

不過,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龔希羽還是接下去猛喝了幾口,都快給她喝了大半杯。舞臺上面好像是換了一個人,是一個老外DJ,似乎是有點名氣,因為下面的人都在尖叫,音樂又開始變化,更加響,也不知道是因為吧臺旁邊就有音響的緣故。龔希羽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她都有些頭痛了,暈暈乎乎的,一下子又覺得這裏面空氣很不流通,有不太好聞的味道。她有些說不清楚的難受,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時候靠在了郝楊的胸口。

郝楊眼看著龔希羽人漸漸都蔫了,這才大發慈悲地拉著她往門口走去,一路走到大門外,此時天雖然已經完全暗了,但是路燈和建築物外面的燈光還是照得很像白天。一下子沒有了轟炸的音樂,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讓龔希羽人瞬間又清醒了很多,活了過來。

郝楊這一次,倒是帶她走了沒幾步路,緩和了一下,帶她走進了一家燈光十分溫馨的小店,在一張安靜的,靠著街邊玻璃窗的桌子坐了下來。也沒有咨詢她的意見,郝楊給自己點了一杯酒,又給龔希羽點了一份甜品,再讓服務員先上一杯冰水。

冰水被送上來後,端到了龔希羽的面前,龔希羽用吸管喝了一口,很清爽,剛剛那杯酒在嘴巴裏的味道似乎都沒有了。兩個人還未開口,甜品被送上來了,是個冰激淩杯,很高的裝在好看的冰激淩杯裏,像雪山一眼,上面澆滿奶油,椰汁,還有草莓和櫻桃。還有有些卡通造型的餅幹插在上面,十分可愛。

龔希羽看著它,都不敢動調羹,怕破壞掉這個造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郝楊忍不住開口:“要先幫你拍照嗎?”

龔希羽擡頭,郝楊接著說:“我這邊光線比較好。”

龔希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將手機遞給他。如果此刻是申愷或者其他男人在她面前,她一定會違心地拒絕。龔希羽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如果是因為自卑,可是郝總明明比他們更厲害,更有錢。她似乎卻對於在他面前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心裏負擔。

郝楊看著龔希羽滿足地挑著冰激淩上面的餅幹吃,又想到剛剛她在前面的夜店裏喝酒的樣子,還是會克制不住自己去嘮叨:“以後別跟別的男人說去喝一杯這種話。尤其是那種看著在職場上文質彬彬,看上去禮貌又很厲害,能教你很多的人。”

龔希羽將被咬掉一個腦袋的餅幹小熊又泡回冰激淩上,看著對面的郝總問:“你是在說你嗎?”

郝楊難得被噎了一下,很快自己又不知道聯想到什麽其他地方,反問:“當然不是,我是說像那些男實習生什麽的,難道你問過上次那個Kai”

龔希羽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哪裏有錢請別人。”

郝楊剛想點頭,又補充道:“別人請你也不行。”

可能是這樣的柔和燈光和讓人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也可能是剛剛的酒精過後,現在才進入的微醺狀態,龔希羽撇開那些幼稚草率的報覆念想,此刻就只想跟對面的這個人講講自己。

“郝總,你誤會啦,沒有人會請我。我在公司可邊緣啦,大家上班的時候可能還會客氣幾句,下班後應該都只想著回家吧。”

郝楊看著低著頭攪拌著甜品的龔希羽,回避著的目光。他沒有發表任何見解,只是問:“那你呢?你自己怎麽想?”

龔希羽的臉稍稍擡起來一些,因為冰激淩的融化,沒有腦袋的小熊啪唧摔倒在一片白色的沼澤中。她依然沒有將眼神轉移到其他地方,只是說:“我能理解啊,如果我站在他們的角度,也不想跟我這樣的實習生多說什麽吧。三流的學校,踩線進去的專業,也沒什麽證書。因為想盡快上班拿工資,沒有考研,也沒有出過國。我也不像Kai他們,字裏行間就能感覺只是在這座城市打幾年工,之後還會回家鄉繼承家業。”

說到這裏,她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笑話:“我之前還聽我們組裏其他同事悄悄八卦,即使Kai不投簡歷到我們部門,去投資部也可以成為VIP的intern呢。誒,可人家偏偏都不需要亮出這些,只憑正常的渠道,依然夠資格進來。”

說著,盯著郝楊警告:“郝總,你不要安慰我什麽覺得我也很優秀的話哦,我偷偷查過你的公司,我的這種簡歷,投你們公司也是第一輪就要被刷掉的。”

她惡狠狠的語氣和這番坦白讓郝楊意識到,她可能酒量不是很好,或者說沒有酒量。現在講的顯然不是平時龔希羽會說出來的話。

其實他倒真的不想言不由衷地安慰她,對於工作上的問題,即使難聽他也一向喜歡事實就是。“我沒想講什麽安慰你的話。但聽你說那個Kai連你們財務部都搞得定,你都講不出他壞話,就看得出,至少他情商比你高很多。”

龔希羽聽到這一句評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發酸。此刻的情緒以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速度很快就外放,表露在臉上。導致郝楊看到的就是他說完之後,對面的一張像吃到檸檬一樣皺巴巴的臉。龔希羽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酒精上頭的時候,就是自己以為自己很緩慢地,控制得很好。其實動作還有神態都會比平時更加誇張和坦誠。

郝楊看她不說話,只有手用調羹一戳一戳蹂躪著已經被泡軟的小熊的餅幹軀體,這一次是真的想擯棄自己的一貫原則,去說點什麽讓龔希羽重拾信心。

想了一想,郝楊還是換了一個角度:“其實,不管你或者你覺得比你優秀的Kai,真的進入公司之後就會發現進入常規的工作後,做的無非也就是一些被分配好的,能夠熟能生巧的工作罷了,在你們招聘的時候所展示的那種什麽才能,領導力,其實當日覆一日的重覆之後,就會忘記那些東西。”

龔希羽很好奇這番論調,看著郝楊問:“真的嗎?我們在做培訓的時候,還介紹說公司有明確的職業發展和晉升通道,甚至每年的工資漲幅也是很透明化的。我依然很羨慕,很想成為那些坐在公司辦公室裏的一員。”

郝楊說:“也許那些員工也很羨慕你啊,實習結束就可以不用再來上班了。即使你們那家公司,據我所知,薪酬也就是比平均高那麽一點罷了,可能頭幾年大家都能正常晉升,之後到了一定年限,目前在公司裏的人,依然只是普通人。”

龔希羽感覺這話由對面的這個人說出來也太拉仇恨了,不滿道:“誰不是普通人?當然郝總你是資本家,你跟我們不一樣的。我們這些打工人一輩子也到不了你的位置啊。”

郝楊被她略帶冒犯的話給逗笑了,“我們都是一樣的,沒什麽不同。也許一個偶然時間,一個政策,一種科技變革,我們整個行業都被取代,不覆存在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作為一個打工人你擔心能不能被錄取,每個月的工資。作為一個老板,我擔心有沒有新的增量和生意,下個月員工的工資。大家都有自己要面臨的壓力。”

因為龔希羽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讓郝楊又做補充:“當然,即使面臨同樣的公司倒閉或者行業消亡,我們倆可能都沒工作,不過我的個人存款應該會比你高一點點,這我也不可否認。”他看到對面龔希羽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自己忍不住笑出了聲。一下子覺得偶爾講這樣無賴的話也不錯。

不過,玩笑過後,依然是職業導師上身,郝楊還是問龔希羽:“之後真的決定不再深造?”

龔希羽搖頭,郝楊問:“是因為經濟壓力?”

兩秒鐘過後,龔希羽還是點了點頭。

郝楊說:“說實話,現在的大環境,以你的專業,即使你讀了研或者是出國,可能回來依然面臨同樣的就業壓力,不會增加太多優勢。”

龔希羽深深嘆了口氣。像她這樣的三流本科真是被判了死刑。

郝楊試探著問:“那你還是想留在這裏嗎?”

龔希羽點頭,這裏總歸公司多一些。即使她去送外賣,訂單都比回家多。郝楊想了一下開口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去做一些推薦?”

龔希羽看著他,一下子有點忐忑和不好意思,好像突然兩人的關系又變成了面試官和考生讓她無所適從。郝楊看著她緊繃了起來,趕緊補充:“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想介紹我們公司給你,我之前幫你請教數據問題的時候也問了一下下面的部長,如果直接到我們這種公司算是進入甲方,一步到位但是沒什麽歷練的機會。我有一些朋友在跟你專業比較對口的公司,如果你覺得不錯,我可以安排下面試的機會。”

龔希羽聽著這突如其來的安排,第一個反應是拒絕,她一下子又有了那種在實習公司裏面試的恐懼感,深知如果郝總出手,一定不會是什麽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可她,她自己的簡歷是什麽水平,她是幾斤幾兩,如果強推會不會讓郝總丟臉。這是龔希羽不能接受的。

龔希羽的搖頭,郝楊很清楚她擔心的地方。說實話,如果換一個會來事兒一點的人,無論男女,可能早就抓住這個機會,甚至會在去面試的時候,暗示一些跟自己的熟識關系來獲得通過。而龔希羽,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一路按部就班讀書,畢業的女生,可能從來沒有過出格,所以面對這樣的情況,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不行而退縮。

也許在她成長過程中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郝楊覺得自己有責任給她信心。郝楊說道:“我會推薦你,不是因為我同情你,或者是你照顧了雪餅。我會推薦你,是因為我覺得你真的不差,我覺得你完全夠格進那些公司。我是很有底氣地去推薦給別人讓別的老板面試你。”

龔希羽呆呆地聽著,郝楊接著說:“這不是什麽鼓勵你所說的假話,我真的覺得,即使那個什麽Kai或者其他人,你覺得他們很厲害。但以我的看人的經驗和眼光,你有優點是他們比不上的。我可以說,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同樣進這家公司,你會比他們走的更遠。這是我的真心話。”

龔希羽看著郝楊堅定的表情,在他的這種目光包圍下,自己感覺自己的心就像一顆棉花糖在滿滿膨脹。郝總這個眼神去跟客戶談生意的話,龔希羽想他什麽單子肯定都能談下來。於是她不自覺地開口說:“郝總,麻煩你幫我給簡歷給其他老板的時候,就這麽介紹我好嗎?”

郝楊聽到她的話,回了她一個拿她沒辦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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